医生手记 | 毛买珍：急诊的大夜班

水秀裙摆

       还有两个小时，我就要去接大夜班了。
       按理说，我应该抓紧时间休息，但是我却没有丝毫睡意。即便工作十年了，也在急诊好多轮，但每次大夜班之前根本没睡着过，因为急诊意味着各种未知的危险，稍不注意就有可能“踩坑”，在这巨大的心理压力下，我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。
       冬季本就是心脑血管疾病高发的季节，加之最近气温变化流感夹击，急诊就诊人数激增，每天急诊诊室、抢救室都是人满为患。

急诊科朱艳 拍摄

       急诊，是按下快进键的人生修罗场，浓缩了人生百态。有人拼命地想死，有人拼命地求活，有人因各种原因放弃治疗，有人即便全力抢救却仍无力回天。汇聚着疼痛和离别，挣扎和坚守。有时候给你思考做决定的时间很短，短到甚至，按秒算。
       16岁小伙不知道啥原因喝了一箱啤酒，躺在抢救室，陪着他的只有同样未成年的朋友，即便我联系警察他父母还是拒绝露面；被子女和丈夫遗弃的七十多岁的老太，也联系不到家属，在凌晨三点发作快速房颤，后来又送去住院，自始至终围着她转的，只有我和来会诊的心内科医生和夜班护士；年轻的宫外孕大出血的孕妇，疼得在床上大喊大叫，她老公在一旁慌乱地手足无措，期盼了很久的小小生命又要离开，妻子马上又要急诊手术，他都来不及悲伤；才50多岁仅有高血压病史的患者，心脏骤停二十多分钟，他被送进来的时候，我扫了一眼已经知道了无法改变的结果，轻拍家属的肩膀说：“我们会全力抢救，只是……”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，一切发生的太快了，他们还心存侥幸，他们需要接受的时间……
       不怕大家笑话，我看到急诊排班的时候，发现全是夜班，小夜班接大夜班，大夜班当天的下午还要上下午班，我就想撂挑子了。我这暴脾气跟领导一顿吵吵，但是没有办法，急诊就是医院的第一道关口，虽然人手不够，但任务艰巨，责任重大。吵吵归吵吵，遇事儿还是得按下个人情绪，默契配合，确保高效的救治流程。
       我调侃急诊的大夜班，简直就是熬鹰。熬嘛，就是字面意思，从晚上十一点半上到次日早上八点，几乎没有合眼的机会，不知道啥时候就推进来个病人。至于鹰，在鸟类中有着不屈不挠的坚韧性格，尤其那双睿智的鹰眼，有着自带威严的霸气。而急诊人，就是那群雷厉风行走路带风，具有快速捕捉潜伏在暗流中隐患的“鹰眼”，体温、心率、脉搏、血压、呼吸、血氧饱和度……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异常的指标，忙而不乱，整个团队有着挑战死神的霸气。
       急诊，全年日夜无休，24小时坚守。现在医院的最前线，是一个个急诊人默默付出搭铸而成，是一个有温度、离希望最近的地方，整个团队如同雄鹰一般，守护一方百姓的平安。